。”
……
郊东茶馆,人群繁多,毒素在体内长时间积累,又加上方才那么一折腾,林锦璨心脏像坠着块石头似的,沉重无比,连视线也慢慢的模糊不清。
脸上唯一的感知只有清凉的帷幔在不断抚弄着鼻尖,林锦璨捂着愈发肿痛的肩膀,跌跌撞撞走入医馆。
一阵冷冽的松香气息掠过,林锦璨还未来得及抬头,便迎面撞上一道黑影。
帷帽应声歪斜在脑袋边,林锦璨握紧擦破皮的手掌,抬头。
黑色斗笠遮盖住少年半张脸,只留出一双淡漠的眼眸俯视她。
林锦璨心尖一颤,她似乎透过那副面具,看到了那张久违的面孔。
“……等等!”
沙哑的喉咙极力发出声响,林锦璨扶着膝盖爬起,朝那道孤绝的背影走去。
“师父……”
纯白色帷帽有块儿地方变得透明湿润,正逢午时,商贩们开始陆陆续续收摊回家中去,这对曾经一起出生入死,的师徒,再次被人群冲散。
林锦璨眼前昏昏晦晦,蓦然想起多年前,二人曾在满天纷飞的梨花树下,跪拜苍天,真挚发誓。
他拯救她于四面楚歌,尸山血海;慰籍她于自相残杀的千机阁;宁可在胸膛受阁主蚀骨钉,用他的性命换了她一线生机。
他给了她一个小家。
从此,他们心中各自暗暗许下诺,生死相依,不离不弃。
林锦璨藏在帷帽下,抓起零落泥土里的皎白花瓣,转了转酸胀的眼珠,把它们捏在手心狠狠揉烂。
她讨厌梨花这种东西。
许是蹲久了,又或者是过于悲伤,林锦璨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,眉心梗住,滚烫的血液流向冰凉的四肢。
她终于支撑不住,眼前一片漆黑。
茶馆内,屏风后。
外头即使是天光大亮,屋子也燃着灯。
榻边,火苗舔舐着刀尖,随着细微的开裂声,一股漆黑的血在铜盆中晕开。
在针灸的疗法下,林锦璨醒的很快,并未耽搁太多时间,她一睁眼,就看到了青芜。
“你是水做的吗?怎么昏死的状态,也能不停掉眼泪?”
青芜把碗用力磕在桌上,没好脾气道。
林锦璨一愣,牵住青芜的手,她今日穿了少见的女装,一身淡紫色抹胸襦裙和浓密的发髻,衬得她娇媚可人。
-“……你是在生我的气么?”
青芜咬
牙,把心里那股酸楚压了下去:“嵇先生已经帮你把毒解了,你没事了。”
“哎呦,这屋怎么这么酸呐?不就是个男人么?用得着咱们青芜大小姐拈酸吃醋?”
屏风后,走来一位穿着素白散袍的中年男子,他一边摇着手里的羽毛扇子,一边弯腰给锦璨把脉:“好了,你是没事儿了,可咱们青芜小姐的心病又犯了。”
青芜是绯樱山庄庄主千金,本是享福的命,可不知怎的,在十五岁那年与血亲决裂,毅然决然下山,独自在江湖山川间历练游荡。
青芜与萧南衣相识的时间,比她长许多。
“你闭嘴!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!”
老先生撇嘴,转过身去小声嘟囔了起来:“好好好,怪不得人家南衣只心疼他的小徒弟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青芜捏紧拳头,回头看了眼林锦璨起身出去,门口的珠帘瞬间弄得啪嗒响。
林锦璨愣住,她从没见过青芜耍脾气的样子。
她看了眼火上浇油的嵇先生,犹豫片刻,还是披好衣服,追了出去。
青芜没有走太远,就连院子也没出,她一个人坐在台阶上,看着天空发呆。
林锦璨立于屋檐下,一瞬间,什么都明白了。
女为悦己者容,她今日精心打扮,大概率是为了见心仪的男子,可她竟也对萧南衣有非同寻常的情愫?
挚友成情敌,这种令人两面为难的事情,怎又发生在了她身上?
“你过来。”
青芜察觉到身后的视线,语气不善对林锦璨道:“这是缓解你体内蛊毒的药丸,你师父要我交给你的,我不想瞒着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