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芝养病这几日,罗定妍日日都来寻她。
“嫂嫂快些好起来。”小丫头趴在桌上,歪着脑袋看薛芝:“好起来了,我们去护城河那边放风筝可好?”
薛芝笑:“好,届时让你哥哥给你做好看的风筝。”
“也要给嫂嫂做!”
“行,我也要一个。”
过了一会儿,罗定妍算着时辰,她朝薛芝说:“嫂嫂,我要回去了,若还不回去,母亲定是要骂我的。”
“我这几日都是偷偷跑出来的。”
她嘟了嘟嘴:“母亲不让我来,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。”
薛芝面色淡淡:“你快些回去吧,一会子你院子里的人就该到处找你了。”
罗定妍走后,薛芝转头看着窗外,神色静静。
她一直没想明白,到底是谁让她重活一世的。纵然重活一世可以有很多机遇和意想不到的好事发生,可……
她闭上双眼,轻得不能再轻地叹了口气,太累了,人生还要再来一回,这样还有什么乐趣?
“奶奶。”丹书进了屋来:“关于付家的事,我这边查到了一些情况。”
薛芝睁开眼,眼里一片清明,眉目锐利如箭:“道来听听。”
丹书:“奴婢查到,这付家平日里很是低调,几乎不出门赴宴,即便出席了什么重要的宴会,也相当低调,并未有生事。”
“付家的小辈们行事也很内敛,不论男女,从不招摇。”
薛芝拧眉:“哪家与付家走得近?”
丹书说:“没有,都是寻常往来,没有谁家是和付家走得特别近的。”
薛芝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宋婉庄说,岑满曾经和付家姑娘起过龃龉,但又很快冰释前嫌。
“岑满和付家姑娘因什么起了龃龉?”她问。
丹书早就料到她会问,很快开口:“奴婢查到,是岑姑娘踩了付家姑娘的衣裙,二人争执不休,都不肯退步,故而当时也闹得挺大的。”
“仅仅是因为这事?”薛芝有些难以置信:“这也叫事?”
岑满绝不是那等惹是生非的人,若她真的做错了事,也会大大方方承认,并非是胡搅蛮缠的人。
“付家哪位姑娘?”
丹书:“行二,付茗心。”
薛芝记下了,择日她要去会会这个付茗心。
“付家的亲戚呢?”她随意问了一句。
“付家没什么特别出名的亲戚。”丹书回忆:“只有……有个尤家。”
“尤家和付家有点亲戚关系,尤家二房的侄女嫁去了付家,为付家妇。”
薛芝顿时来了精神:“尤家?”
见她激动,丹书忙道:“两家往来不多,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有点交集。”
“奶奶要查尤家吗?”
薛芝冷静下来:“尤家位高权重,乃世家大族,轻易查不得。”
她想,她们前脚刚去查,尤家后脚便去寻罗定春的晦气。
何况,岑满跟尤家八竿子打不着,尤家何必大动干戈去害一个庶出的姑娘?
“罢了。”她看向丹书:“就盯一盯付家吧,尤家……别去招惹。”
丹书应是。
晚些时候,薛芝准备吃晚饭了,外边儿一阵吵闹声,她蹙眉问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仆从连忙跑了进来,喘着粗气说:“夫人……夫人把妍姑娘给……”
薛芝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,她话都没有听完,直接起身朝外奔去。
她到的时候,屋子里已经乱成一片了,尖叫声、哭声、叫嚷声等争吵声,此起彼伏。
薛芝在一众混乱声中,听见了罗定妍微弱的、细小的啜泣声。
鼻尖萦绕着难以言喻的腥臭味,薛芝看到屋子中间摆着一个木箱子,可供孩童进入,箱子里面,箱子外面,全是密密麻麻的、活的鱼虾。
而罗定妍半边身子都趴在箱子里,她原本干净整洁的衣裙上,满身都是鱼鳞,以及黏腻的液体。
薛芝怒不可遏,她一脚踹开挡路的婆子,推开高声尖叫的丫鬟。
又看了一眼正处于发病中的裘氏。
满院子的婆子丫鬟都在捉她。
薛芝的目光落在屋子里的罗定妍身上,她进了屋后,弯腰将罗定妍抱了起来,温声哄着:“妍姐儿别怕,嫂嫂来了。”
“嫂嫂!”罗定妍哭着喊着抱着她的脖子,嗓子已经哑了,手臂上还有擦伤,渗了血。
薛芝忽视她浑身黏腻腥臭,抱着她的身子,哄道:“别怕,别怕。”
她抱着罗定妍离开了这个混乱的院子,离开前,她看着裘氏被人压着,浑身抽搐,脸色通红,双目呆滞。
裘氏被数人压着,不能动弹。忽然,她将目光看向薛芝,张了张嘴,却只流下了一股涎水,到底是什么话都没有说。
查病因裘氏苦难言
◎快走开!夫人又要犯病了!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