茆七迟顿地抬起手臂,发觉沾了水, 大国察觉到,抽了几张纸递给她。
“不好意思啊,擦擦吧。不过话说回来,你睡得真熟, 简直是世外无一物的境界,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在问询室睡觉的。”说着说着,大国看到茆七沉默地擦手臂,后知后觉地闭嘴。
要不是他们耍手段,她也不至于又饿又累地窝在这里睡着。
整理好,老许开口:“茆七, 你可以回家了。还有, 近期仍旧不要离开左凭市,以待下次传唤。”
行车记录仪在跟进,今天的传唤结束, 老许原本以为茆七会很高兴,迫不及待地离开。然而没有,她没有一丝反应, 重复着擦拭手臂的动作,眼神呆滞,似乎还沉浸在梦境中。
“茆七?”老许又唤一声。
茆七就像是掉进了渊隙中,短暂地隔绝掉现实世界的一切。
大国见状,有些惊慌,女孩子胆小,不会被吓傻了吧?他伸出手指戳了戳茆七肩头,她的身体随着劲力轻微摇晃,眼神纹丝不动,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。
老许试图唤醒茆七,“茆七,你可以回家了,回家吃个饱饭,洗个热水澡,再好好睡一觉,知道吗?你可以走了。”
茆七依旧沉寂。
大国抓耳挠腮,心想:凉了,这要出什么事的话,案没破功没立,就要先被追责。
“砰——”
门猛地一声被推开,大力地碰在门吸上,崩崩回撞,问询室的墙壁似乎也被震动。
大国瞥眼墙上挂钟,还担忧挂钟会被震下,因此看到时间:22:00
夜晚十点,江宁的脸色阴郁,比夜色更阴沉。
大国见他步履生风地卷进问询室,长臂左右一捞,抓住老许和他,将他们推出问询室,然后关门“卡嗒”一下反锁。
大国还愣愣地。
老许反应过来,咒骂一声:“糟了!”
脚步赶紧前往隔间,大国也跟着他进入。
老许赶忙扑向镜墙,在那里看到江宁一步步走向茆七。他又离开镜墙,捣鼓起在桌面上的显示屏,而后颓然坐下,恨道:“完了!”
被老许的紧张感染,大国反锁上门,快步过去问:“怎么了?”
老许说:“江宁拔掉了监控,音源也被切断了。”
问询室隔音极好,没有这些设备,根本听不见里面的谈话内容。相当于问询室里的两人,与外界失联了。
大国瞪大眼睛,惊呼:“这不符合传唤流程!”
他没敢说出后话,这事如果被上级知道,是要受严重处分的。
老许双眼紧盯镜墙,低语:“他到底想做什么?疯了,真的疯了……”
“你在装什么?”
问询室里,江宁站在对桌,俯身撑手,直视茆七那张表情生硬的脸。
茆七已经停止擦拭的动作,指中捏着湿透掉渣的纸巾,眼神垂低。她不看任何事物,不知道是在逃避,还是不知所措的装相。
江宁没有时间去探究茆七的意图,他现在迫切要知道真相。
当年江然为什么没有履约?他到底是如何失踪的?至今是生是死?这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
茆村搬迁,避世深山,无人知晓,不知是否还存在。小刀杀人分尸,茆村可怕,种种无不跟茆七有关。
有时深夜难眠,江宁会找出和江然的合照,触摸他生动而又模糊的面容。
二十年,是江宁拥有父亲时间的双倍。没人知道这些日子多难熬,也没有立场可以让他诉之于口,那就像一口郁气,深盘于血流经络之中,拔之不能,痛之呕血。
走到今天,他可以不择手段,他甚至能粗暴地对待他立誓守护的公民,只为还他父亲重见天日。
茆七是江宁唯一能抓住的知情者。
江宁拉动椅子,椅脚摩擦地板的尖锐声响,使茆七看向他。
在茆七依旧迟顿的目光中,江宁坐下,轻声开口:“你能教人用一把小刀杀人分尸,证明你也有着挫筋分骨的本事,这些手法你是从哪学的?”
茆七不答,江宁不停。
“你说你不认识江然,而他为了救人在茆村失踪,救的人是一名妇女和一名十岁女童。那名女童是你吗?茆七,江然失踪的99年你正好十岁,正好凭空出现,脱离原生家庭,被刘献金收养。”
“江然制定计划,买了刀枪,还是失败了。筹谋许久,为什么会以失败告终?你们茆村对他做了什么?还是他本身就是被你们利用的棋子,只为达成某些目的?”
因为善良是伤己的利器,为了陌生人罔顾安全而抛下亲儿,还去购买平时碰都不敢碰的枪支刀械,江宁不得不这么设想,江然是蒙受欺骗了。
“你们茆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?能如此可怕,能孕育出你这样的人?”
茆七不语,江宁逼视着她,“你以为你保持沉默,我就不知道吗?”
他赫然发出笑声,“刘献金的死是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