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连裴氏一个族医都关心着家主后嗣之事,可见裴氏族内盯着裴钰的人便不在少数。
从前,他们寄希望于裴钰为他们守住荣光,如今,他们寄希望于裴钰为他们守住一脉的威严。
不知为何,她忽然想起了儿时离原先生讲的话,天之骄子为何总是早夭,并非如世人常说的天道损溢,而是因为他承载了太多旁人的希冀,那些人以自己无法做到为由,将人生的重量都转嫁给了他,而被转嫁之人只能一次又一次承受着本不该属于自己的重量,直到彻底倒下。
疾风卷过一线天门,将礼乐之器刮得叮当作响。天门之下,礼侍垂首上前,提醒那人,可从旁离开了,但他却并未随礼侍离开。
他看向那冗长的天门道,延绵而下,仿若一条天梯,笔直地落入凡俗人世。
众目睽睽之下,他抬手取下了脸上白玉的面具,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。这个举动引得裴氏众人惊愕。
“家主。”
礼侍欲提醒他,若是被长道之下的人知晓裴九公子尚在世的消息,他名声难保。
然而,裴钰却只是含着浅笑将手里的面具递给了他,便抬步往长梯走去。
太祀的礼侍们见此欲去拦着,却见赵如胜等人一手扶上腰间的配件,当即吓得退了回去。
裴钰看了一眼众人朝他投来的目光,里面夹杂着担忧与疑问,待他走得这般近,他们才看清他墨发不再,一时皆静默了下来。
片刻之前,他才亲手处决了太祀那位德高望重的大长老,此刻却已然换回了温润的眉眼,看着席间的裴氏众人。
他缓缓扫过这些人的脸,许多人他是不记得的,然而他端持的礼却是面向他们所有人。
裴钰缓缓抬手,朝众人一礼,一双眉眼似敛着天光的潭水。他始终噙着谦和的笑意,而后朗声道:
“诸位,自出生以来,承蒙厚爱,钰不敢有负,始终以圣贤教训自束,然我不过凡骨一具,非大德天生,亦受七情之苦。”
“今日,我欲放下过往种种枷锁,也放过自己。天下人的谩骂也罢,不解也罢,我自当承受。”
“不求诸位体谅,但请莫阻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