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奖励，我要奖励。”

顾珏星从另一个口袋中掏出四朵红艳艳的大花。

“啊，我知道我知道，是美人蕉，甜甜的。”牛牛抓着顾珏星的衣袖，兴奋地说。

“对，答对了。”顾珏星分了两朵给牛牛，另外两朵给小丫。

小丫轻轻拿着红艳艳的花朵，盯着看说：“真好看。”

顾珏星像长辈似的慈祥地笑着说：“吸完花蜜，给小丫戴上，美美的。”

小丫年纪虽小，也知道美丑了，听完顾珏星的话，有些害羞的低着头。

这时，牛牛看顾珏星分完，他自己手里没有花了。

牛牛拿出自己的一朵，另一朵放好，“给，星星哥。”

“哥哥是大人了，不吃了。”

牛牛依然递在顾珏星眼前，不收回：“牛牛想哥哥，丫丫，我们一起吃，一起甜甜的。”

顾珏星有些意外，有些感动，牛牛其实有些护食的，随即顾珏星想到这个乱世，只要想活下去，谁不护食呢。

牛牛黑黑的手上，放着带着折痕的美人蕉，抬头就是牛牛圆溜溜倔强的眼神。

“好，我们一起甜甜的。”顾珏星拿起美人蕉。

牛牛开心起来，单手撅断花，喊道：“我的一定最甜。”

小丫不甘示弱：“我的也甜，我的也甜。”

一片碎石断瓦，小丫和牛牛拿着红色的美人蕉，开心的追逐打闹。

顾珏星含笑地看着他们，在面临随时可能遭受到轰炸威胁的阴霾下，孩子单纯的笑脸，和手中的红，是阴暗底下难得的亮色。

也让顾珏星外出觅食，打探到的糟糕消息，引起的坏心情有了一丝放松。

顾珏星趁着天黑前的亮光，蹲坐在一块石头上，认真饥渴地看报纸上的每一个字。

报纸是小鬼子轰炸后第二天印的，顾珏星努力将半截报纸碾平，还是只能看到主编姓李，名字缺失了。

李主编就是书上所说的真英雄吧！

这炮火连天中，别人忙着逃命，这位李先生不惧个人危险，还在印发报纸，揭露小鬼子无差别攻击的真相。顾珏星着实佩服。

按照报纸上所说，学校医院小鬼子都不放过，那自己这处码头学校，说不定哪天就迎来第二次轰炸。

而且，顾珏星想到今天的消息，更是心头一沉。

小鬼子随便找了个理由，就封锁了中南省城，里面的人逃不出，外面的救援物资进不来。

要抓紧找机会离开！顾珏星暗暗下决心。

顾珏星之所以没有离开，一是没有钱。之前码头工作收入微薄，再加上他还参加夜校学习，本来就不多的积蓄，一扫而空，即使夜校是免费的。

二就是小丫和牛牛。

顾珏星望着远处戴着花，臭美地向牛牛炫耀，牛牛也抛开自己男娃的身份，也在自己耳朵上别上了花，两个人互相攀比。

小丫是在逃难人群中走失的，顾珏星知道她还在等她的父母。

牛牛本是童工，但是因为意外失去了左臂沦为乞丐，在轰炸中给他和小丫指了条路，救了他们一命。

但是现在不得不寻找出路了，顾珏星抬头仰望昏沉的天空，也有些迷茫。

毕竟他只是一个刚刚16岁的大人。

第二天清晨。

顾珏星突然被飞机掠过的轰鸣声吵醒，随即全城的警报铃依次开始响起。

“嘀——嘀嘀。”一声声越来越急，越来越催人心肝。

顾珏星在飞机轰鸣的时候就去找小丫和牛牛，两个孩子也很是警觉，已经自觉开始收拾自己家为数不多的家当和吃食。

顾珏星动作迅速地背起包袱，拉上小丫，牛牛跟上，跑到他们临时挖的防空洞。

他们所处的码头附近并没有山，只能在小土坡下挖一个够三人勉强藏身的土洞。

顾珏星三人刚躲好，轰炸声就接踵而至，顾珏星蹲在洞口分辨位置，暂时松了口气，离他们有段距离。

回头看两个小家伙，一声不吭，乖乖蹲在地上，双手抱在胸前的姿势。

顾珏星缩回在他们身边，试图缓解他们的紧张，赞赏地说：“不错，和你们说过的自保姿势记得很清楚。”

牛牛晃了晃脑袋：“当然了，大地会传导震荡，我们要少接触大地，趴在地上的话，就会‘呕’的一下，震吐血。哥哥教的我都记着吶。”

顾珏星笑着说：“真聪明，哥哥知道这些也是一位先生教的。”

“我知道是李先生，星哥哥的老师。”小丫看牛牛得到夸奖抢着回答，哥哥经常提起这位老师。

“丫丫记性真好，你们还想听什么。”顾珏星抱臂用手指拍了拍丫丫，以示夸奖。

“听洋人的故事，他们真的是三头六臂，绿眼睛黄头发，吃小孩吗？”小丫好奇地问。

顾珏星啼笑皆非：“家里人说的？”

小丫认真地点了点头。